文章转自廖品东教授小儿推拿的博客
辨证论治有缺陷,但也有优势。最大优势就是以人为本,注重个性化。
怎样才能发挥其优势,弥补其缺陷呢?
他开始探索。
初春的一天,他与老同学在河边晒着太阳,喝着茶。河水滔滔,东流而去,两岸柳枝萌出新芽,天上风筝此起彼伏。他们谈毕业后的经历,谈同学之间的变化,好不畅快。突然,手机响了。原来,群众举报有人非法行医。身为卫生执法支队长的老同学苦笑一下说“真对不起,又要公干。咱苦差事”
“我可以陪着去吗?”
“你去干嘛?”
“我想去看看。看别人怎样非法,看你们怎样执法”
在我的恳求下,我成行了。
执法车停到某大厦前。支队一行5人迅速进入大门,电梯直上24楼。出电梯见到一个面容憨厚,惹人发笑的机器人。见有人出来,立即合辑、叩头,连说两声“欢迎”“欢迎”。
然后是小儿保健宣传和促销价格的牌子。
说实话,我觉得主人很有头脑,很能迎合孩子心理。
队长首先向对方说明来意,出示证件。然后问谁是负责人。
检查突然进行,负责人不在。
队长让对方出示营业执照,并要求当时在场的三位员工出示相关工作证件。其它队员忙开了。一个照相,一个翻看各种卡片,一介封存库房,一个查阅营业登记册,一个进入电脑寻找资料。
大约10分钟后,负责人,一位中年女子急匆匆来到现场。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场面,有些恐慌!
队长再次说明来意“有人检举你们非法行医”。
她听后更加不安,说“你是说那个发烧抽搐的孩子”
队长点了点头。
她说“当时洗浴和推拿退了烧。回去的晚上高烧抽搐。他的惊风怎么会与我们有关呢?”
这时候,其它队员查验完毕。
情况汇总后,队长说:
“你们有工商营业执照,范围是健康咨询和保健,项目有儿童心理、保健按摩和药浴,但你们没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三位员工均没有医师执业证书。两位有高级按摩师证,一位连高级按摩师证都没有。证明你们不能从事医疗活动。幸好你们没有运用药物。浴脚粉和沐浴液为正规品牌。你们的宣传广告文字中没有找到‘治病’和‘医疗’字眼。所以,你们不构成非法行医。”
听到这里,女主人如释重负。
“然而,存在下面问题。得马上整改”队长一边说,一边记录
1.现场一位员工无保健按摩师证。要立即办理。无证不能上岗。
2.每天推拿的患儿有登记,但没有保健师签名。无术后保健嘱咐。请完善。
3.库房中发现一些鼻洗液和几盒冰硼散。这是药物,涉嫌非法行医。禁止使用,禁止存放。
4.楼梯口摆放机器人不妥。应移至自己公司门内。
队长开出的每一条都有相应法规支撑,同学的心中好似就是一部法典。他真佩服老同学的记忆力。
女主人口服心服,虚心接受处罚。最后,根据相关法规,作出了罚款3千元的处罚。
临走时,队长特别嘱咐女主人除了执法队通知举报者患儿家属外,让女主人多同患儿家属沟通,主动退赔患儿小儿推拿费用,并进行适当补贴。
出门时,队长对他说“咱都学中医。国家将保健和医疗分开。中医诊所既可治病又能保健。但保健机构却不能治病。医疗与保健理论上分得开,但实际上分得开吗?”
其实,这正是他思考已久的问题。
“这就给我们执法人员出了难题。因为常常无法界定治疗和保健。我们就只好依据是否用药和用针。即是否侵入性为标准。
严格说,洗浴、浴脚、药酒、敷贴、含药的灸和膏药等,也有药,也算医疗。但是皮肤吸收有限,一般不会产生多大影响,如果用的专属保健产品,我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推拿按摩不用药,但确实是医疗活动。你就是推拿专家,你天天用手治疗疾病。我国从隋唐起,按摩就是医疗活动,而且是极为重要的医疗活动。但因为不用药,过程舒适,具有享乐特征,才流散于理发、洗浴、脚浴行业的。推拿是最不好界定医疗与保健性质的学科。其实,只要不出事故,没有纠纷,没有人告发,谁介意你到底治疗还是保健!”
说到这里,队长十分感慨“推拿从形式上说就是一种技能,还是一种出力的苦差事。只不过这种技能运用于人体和人的疾病罢了。
咱推拿行业,特别是小儿推拿行业应该借鉴康复医学模式,将诊断、推拿处方和推拿实施分离开来。隋唐时期不是有按摩博士、按摩师和按摩工等不同等级吗?小儿推拿治疗方案和处方应该由按摩博士,至少由按摩医师制定,具体推拿则由按摩工完成。如此,治疗与保健融为一体。保健店按照医师处方推拿,承担按摩工的角色,就完全合法合规了”
“小儿推拿治疗方案和处方应该由按摩博士和按摩医师制定”这句话对他影响很大。保健店的生存,保健店要完全合法合规的需求让他意识到建立与规范小儿推拿基本处方的重要性。他想,中医大专院校和中医研究院应该承担起制定小儿推拿治疗方案和处方的责任。
大厦在城市中心,他们却导航。
接下来去的地方很偏僻,他们却不导航。
车子在街巷中绕来绕去,路过了拆迁的房子和荒芜的地基,穿越了自发的菜市场,空气中弥散臭气,到处狼籍。终于,到了一处还屹立着的几幢房子的地方。车未停稳,队员就冲了出去。直接撞开门。
房间有些昏暗,有一张破旧的检查床,几个盆子、手套和器械。房间里坐着几位妇女。
队长控制住女主人。先对那几位妇女说“这样的条件也敢来做手术,当真生命不值钱?”
“这里便宜。大医院花费不起!”一位妇女说。
“她非法行医。闹出问题,多花钱不说,可能危及生命!”并且,不容分说,对她们一一登记,劝导她们离开。
最后面对女主人。“知法犯法!说!该如何处置?”
女主人木鸡式地呆在哪里,毫无表情,不说一句话。
他们开出处罚单,让女主人签字并盖指纹,勒令第二天去卫生执法队。拆掉床、椅,取下妇科诊所木牌,没收了盆子和手术器械。全场录完像。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在拐角处,队长下车对当地监督员小张表示感谢。让她也写了一份证明材料。
车上,他问同学怎么一回事。队长说“女子曾经是助产士,经常在家里接生,阴道上药和做小手术。顺产只收300-600元,价格低,总有人找上门。屡查屡犯,屡禁不止。我们只好让当地卫生监督员帮忙提供信息。查实就取缔。你看她那房间,肯定不住这里,这里只是约好病人后的临时处置之处。”
“天啦,还有这样的诊所和游医”
“城乡结合部可多了!这些人不怕查。查到也无所谓。有的人还交罚款,有的人完全不理睬。我们只能登记,开罚款单,或者通知当地派出所。万一出事故了,能证明我们尽到责任就行”
过去只知道诊所怕执法。现在知道执法者也有难处。
只听队长说“哎!愿苍天保佑在我的任期内不要出人命事故!”